作者:陳中寧(澄社助理、東吳大學政治學研究所博士生)
九八歷史課綱如何制訂,我想不僅僅是歷史學的問題
作為一個政治系學生我認為
其內容影響將能影響未來的政治系學生,看事情的眼光
每當立法院打架,每當街頭發生衝突
每當選舉叫囂不斷,每當有極端的言論出現
便很容易出現一種聲音
「我們就是太民主了,才會那麼亂」
成龍一句:「中國人都需要管」,引起許多人的不悅
然而又有多少人確實認為「台灣人需要管呢?」
在杭亭頓也說了民主化的初期,許多人會有「威權懷舊症」
認為過去的統治,有效率、有秩序
在台灣,尤其是在民進黨初上任的手忙腳亂下
又有多少人會患上威權懷舊症呢?
又加上李光耀紅極一時的「亞洲價值論」
與中國官方派極力推展的中國式民主」
也創造一種思維:民主是西方的,我們不能全盤適用
也有人會用民族性著手
認為我們的民族性就是不像歐美
能夠善用民主制度下的自由
曾經我也這樣的懷疑,甚至感到失落
憂慮於為何「我們」的素質不夠水準不高
而理想的政治似乎不可能在這塊土地上萌生
然而,在一頁不被過往課本寫上的臺灣史裡
我們卻可以看見,台灣人曾經以不落於歐美先進國家之後的思想
從事各類政治活動,並且各種社會論述在島內開花結果
在議會請願運動中,請願者援用憲政原理與人權概念
跟日本爭取台灣特別議會的設置
除此之外,透過文化運動
這些少數菁英的論述更透過刊物與讀報以及演講會傳播給一般群眾
除政治以外、社會、經濟、法律等等亦包括在內
讀報社的存在,意味著既使是不識字的人也能夠接觸到
這些西方的學說
演講會更是在全台受到大批民眾的歡迎
聽眾可以上達千人
曾經,知識是以那麼快、那麼親切的形式
在街頭傳布
這意味著在日治時期
既使是台灣的庶民也能夠接觸、並理解這類自由民主學說
難道過了70年之後,台灣人反而變得無法理解了嗎?
既使是,這也絕不會出在人的本質
而是某些經歷造成今日的景象
更何況,除了文化協會的菁英外
簡吉等人讓一群農民懂得何謂階級剝削與組織抗爭
與日本的殖民經濟體制對抗
日本警察曾驚訝於連農村的少年都懂得共產主義的語彙
更協助原住民的啟蒙,促成蓬萊民族自救會的產生
同時
當時的台灣共產黨,是華人地區,所知最早喊出婦女地位的團體
另有無產黑色青年跟孤魂聯盟存在
倡議著既使在今日,台灣學生也少知的無政府主義
台灣人自己成立的第一個政黨
也不是1986年的民進黨,而是1927年的台灣民眾黨
尤其,他還是一個中間偏左的政黨
除了蔣渭水的社會主義思想外
連溫卿更提出了一套社會國家的藍圖
相對於,我們時常抱怨的「政治亂象」
回頭看著這數十年前
我們能夠說,「台灣人的民族性有問題」
或是「台灣人不適合民主「嗎?
去搜尋這段歷史,對於一個政治系學生來說
我想將對自身周遭,帶來全然不同的感受
甚至是,對當下與未來的期待,都會有所不同
然而,這些東西卻直到我進了研究所才接觸到
甚至許多老師,也不熟悉這段歷史
為什麼?很簡單,課本沒教
在我的國高中時期
日治時期的台灣就是一片空白
除了林獻堂、蔣渭水以及羅福星幾個名字外
還有什麼?
我們都只記得幾年、幾月、幾號
在哪裡和日本又發生了一場戰。
我們不知道台灣曾有過的豐沛公民社會
我們不知道我們曾有可比歐美先進國家的政治思潮
我們不知道民主政治,在數十年前就已經部分實踐
最少,蔣渭水可以組黨但是雷震不可以!
這些不只學生沒學過,許多年長的老師或許也從未讀過
正因不知道這些
所以我們容易對當前的政治景象灰心
我們容易這塊土地的人們抱已懷疑
看不到曾有的進步,就會擔憂著現實的滯足不前
以致讓我們的政治眼光佈上灰色
然而,那段歷史就已經證明了
這塊土地的人們,能夠擁有良善的政治文化及多元的政治論述
我們絕不應對台灣人的本質太過悲觀
這也是我對課綱甲案不安的主因
那近乎十數年前內容的甲案
是否會少掉這些能能政治系學生有重大影響的內容?
是否會少掉許多能點燃對台灣政治之期待的內容?
會議中的論述,是讓我如此的不安
在「去中國化」的框架下
很忽略這段歷史對當下的意義
作為人文社科的學生
對過往的不瞭解讓我十分慚愧
所以,我希望下一代能夠知道這些我所錯過的故事
我曾很驚喜於發現臺灣史課本已經有了六三法抗爭跟文化協會
也訝異高中裡有蘇瑞鏘老師這樣的老師能以豐富的材料進行教導
我知道,這將能讓下一代學生,
看待台灣政治有更積極的態度跟眼光
但這些讓我驚喜的內容是否會隨新課綱而消失呢?
我們是否又要回到我高中時期保守、封閉的觀點
而忽略著充滿政治活力的年代呢?
我們是否又要讓遺忘那曾有的現代性實踐
而自卑於台灣人的素質與政治文化呢?
課綱甲案或許能夠滿足某些「幾百年來都如此」的說法
卻完全掩蓋了與現代性接軌的可能
掩蓋了我所認為的,一個政治的黃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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